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室內裝飾

特立獨行


擁有超過 50 年以實體材料為基礎的藝術創作生涯,頗具聲望的希拉·希克斯 (Sheila Hicks) 仍沒有要慢下腳步的跡象。這名藝術家與艾莉森·庫布勒 (Alison Kubler) 談及實體材料帶來的喜悅。

在一個星期天早上,希拉·希克斯 (Sheila Hicks) 的聲音從來自巴黎的電話中傳出,卻有些模糊不清。我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幾個字。我問她是否可以讓電話靠近一點,這時才知道原來她為了能同時繼續編織,正開著擴音跟我對談。擁有優秀能力、能同時進行多項工作的希克斯,雖然有點不情願,但還是體貼地放棄了手上的編織工作,好讓我們可以更深入地談論藝術與生活。她告訴我她正考慮在當下編織的作品中使用萊姆綠,以及當她加入一些紫紅色作點綴時,會呈現出怎樣的「活力」效果。無法親眼看到她如此熱情描述的作品,著實令人沮喪。

希克斯的職業生涯相當可觀;她作為執業的藝術家已經有 50 多年了。即使已屆 83 歲高齡,她仍沒有榮譽退休的打算,儘管她絕對有資格這樣做。她在 1957 年獲得了傅爾布萊特獎學金 (Fulbright Scholarship),使她有機會能前往智利。這成了她投身於紡織和織造研究的契機,並開始向南美洲、墨西哥、南非、摩洛哥和印度開展許多旅程。她的作品曾在各大博物館和展覽會展出並被收藏。其中包括 2014 年紐約惠特尼美國藝術博物館 (Whitney Museum of American Art) 的惠特尼雙年展 (Whitney Biennial)、2016 年蘇格蘭格拉斯哥 (Glasgow) 的格拉斯哥國際藝術展 (Glasgow International)、2016 年中國杭州的杭州纖維藝術三年展,以及目前 2017 年於義大利威尼斯的第 57 屆威尼斯雙年展 (Biennale di Venezia)。她的創作需投入大量的時間和勞力,需要非常嚴謹的手工能力。她最喜歡的素材是羊毛和其他天然纖維,但又捨棄所有編結花邊的視覺呈現。自 1970 年代以來,希克斯一直運用織物來創作出跨越藝術、工藝和建築領域的作品。通過創作各式各樣的作品,從精細的編織到挑戰所選媒介特性的大型紀念性的裝置,希克斯總是以各種令人驚訝且新穎的方式來探索規模。

希克斯擁有獨特的能力,可以將她樸實平凡的材料轉化為奇妙的物件,激發出雕塑、繪畫和裝飾藝術的相關討論。她的作品也牽涉到許多形式主義和藝術的長期討論。事實上,在已故畫家約瑟夫·亞伯斯 (Josef Albers) 的領導下,她已於耶魯大學的早期研究中證明了其顏色和抽象方法之可能性。同樣顯而易見的是周遭環境的影響和共享經歷,其中包括同儕校友和女權主義英雄伊娃·黑塞 (Eva Hesse),他們的作品在軟雕塑上體現出一些相似的方法。但是希克斯很快觀察到,許多圍繞著藝術和藝術家的 1970 當代作品,都是一種對歷史的改造。她並無諷刺意味地使用了「線」一詞,來描述藝術和藝術家編織在一起創作敘述的方式。希克斯是一個難以被歸類於任何一種藝術運動的藝術家。

即便是最業餘的藝術觀察家,也會意識到手工當代藝術的當前趨勢。這又回到了手工藝──在藝術界曾是貶義詞──製陶藝術的流行尤其證明了這一點。的確,現在幾乎不可能在藝廊看不到手拉坏作品。這種手工藝提升為高級藝術的現象,形成了更大渴望觸覺體驗文化的一部分,這是一種古希臘人通過觸摸進行交流的概念。我們可以在希克斯的作品中看到藝術家的手藝。儘管比起手工,希克斯更傾向使用「重複的動作」一詞。「我的工作是通過重複的動作來實現的。」她解釋道。「這可能包括每天在同一時間仰望天空、縫紉、烹飪或做園藝。繪畫與寫作也是重複的動作,同時是編織的動詞與名詞。」「練習」一詞完美地描述了她的日常藝術行為。

《超脫彩色大地的攀登 (Escalade Beyond Chromatic Lands)》/ 希拉·希克斯
混合材料、天然纖維和合成纖維、布料、石板和竹子,展於義大利威尼斯雙年展。

最重要的是,希克斯的作品非常坦率地展現出熱情。無論是採取樸實的精細編織形式,還是一系列色彩繽紛的巨型膨膨球──如她目前在威尼斯雙年展展出的巨大裝置《超脫彩色大地的攀登 (Escalade Beyond Chromatic Lands)》──都讓人忍不住想觸摸。這些作品也打破了傳統的白盒子展覽方式,開放觀眾以觸摸的方式與作品互動。希克斯的作品引出了人們與生俱來對觸摸、感受,以及溫暖的渴望。羊毛從最早開始運用於服裝上以來,已成為一種歷史悠久的材料。作為一種媒介,其歷史意義不容低估。但在希克斯手中,這種最神秘的纖維變得像寶石一樣珍貴。從這個意義上說,她的作品所展現的是一種物質的轉化。

我問希克斯,是什麼驅使著她對實體材料保持恆久的興趣?「不是每個人都對實體材料感興趣嗎?」她假定。當然,但我覺得希克斯的情況似乎不僅僅是對於美學的興趣;或許更像是一種專注咒語。「它只是或多或少地佔據了我的生活罷了。我無法將其歸因於我所做的任何一項決定;我只能將它歸因於際遇和迷戀。你開始每天走一段路,例如你每天都會經過盧森堡公園。你嘗試改變路徑,選擇在公園中走不同的路,但是你最終會重複走回同一條路。有趣的是,你認為你熟知這條路,但每天又在同一條路上發現新的東西。而且你看,把一條路走到爛是很有趣的。為什麼我會一直走同一條路?因為你永遠得不到結論,所以你持續走那條路。這就是在我身上所發生的。」

當我們對談的時候,希克斯才剛於高線公園 (High Line) 完成一項大型裝置《跳、蹦、躍與飛翔:逃離重力 (Hop, Skip, Jump and Fly: Escape from Gravity)》,並從紐約回到巴黎的家中(她從 1964 年開始定居於此)。她說,這個作品位於西城調車場 (Western Rail Yards),旨在為這個城市注入一些活力,帶來輕盈、明亮和歡樂。她說,副標題是為了解決她目前在城市中發現的「嚴肅情緒」。她現在正忙於準備兩個個展,一個在墨西哥普埃布拉 (Puebla) 的安帕羅博物館 (Museo Amparo)(2017 年),另一個位於法國巴黎的龐畢度中心 (Centre Georges Pompidou)(2018 年)。但在此之前,她將為凡爾賽花園創作一項大型作品,算是個不小的壯舉。她還不會透露其形式,但其設計將會令人驚訝且充滿不協調感,並在有秩序的花園裡製造出色彩斑斕的混亂時刻。這個作品將會充滿希克斯的風格。